我当年插队落户的地方可谓山清水秀,背靠着崇山峻岭,一条清澈的河流傍着村子蜿蜒流过。那地方的人吃山的多,吃水的少。最多也只是将山上伐下的木竹扎成排从水上运出山去。偶尔能看见在碧绿深潭中拉网扳鱼的,坐在一只小木划子里用两把手掌大的木桨划动小划子,拉动着渔网,他们大都是外地人。

  当地人识水性的少,到河里去谋生的当然也就不多了。因此村里的人吃鱼的机会不多,记得每年盛夏收割早稻之时,生产队总要以集体的名义捞一次鱼,以犒劳社员们收割的苦辛。

  所谓捞鱼就是用药倒进河里,把鱼药昏药死后再捞起。村里捞鱼常常用名叫鱼藤精的药,大概这药对人体的危害不大,药鱼的功效却不小,常常在河的上游倒下一瓶鱼藤精,下游的几里水道上大大小小的鱼都会被药死,几乎无一能够幸免逃脱的,现在想来这是严重破坏自然生态的,当时却没有人这般去想。

  村里决定的捞鱼时间、地点对外村的人都是保密的,队委会决定了捞鱼后,晚饭后才悄悄地告诉社员。捞鱼的时间一般安排在晚上十点以后,那时出门的人少了,以免鱼为别村的人捞去,而且还要选择一个有月亮的日子,以免黑漆漆的看不见被药翻的鱼。

  晚饭后得到捞鱼的消息,村民们就都开始悄悄准备了,捞网、鱼篓、背篓、火把等都早早地备好了,大人孩子都像要过年了一般的高兴。月亮升起来了,队长到上游去倒鱼藤精了,河滩边已经站满了人,男男女女老老小小,眼睛都盯住了河面看,注视着河面上银色鱼儿的泛起。山里的河浅滩多深潭少,一般的河面都可以涉水而过。已经有性急的人下到河中,点燃了火把,照耀着夜色中的湍急的河水。

  “看!有鱼起来了!”不知哪个孩子眼尖,看见了翻了肚子的鱼,人们纷纷争先恐后地向河中心涉去,哗哗哗的涉水声响成一片。用捞网捞的,用背篓舀的,用手捉的,各逞其能各显神通。我们几个知青也兴致勃勃地在河中间寻觅着鱼。月光下的河面上,成了最为动人的风俗画、风景画:身手矫健的壮小伙子满河里上蹿下跳地,专奔大鱼而去;已婚的山村妇女身上薄薄的汗衫给水一浸,清晰地勾出了两只肥硕乳房的轮廓,她们满不在乎地兢兢业业地捞着鱼;一个上了岁数的老汉不知是爱惜衣服,还是图凉快图方便,干脆脱得赤条条地跳进河里,瞪着一对浑浊的老眼四下里寻觅,有人悄悄地表示对他的不满,他则哈哈一笑,理直气壮地说:“怕个鸟!见过的,她们见得多了;没见过的,她们不知道是个啥东西!”一个小男孩在老人身后指指点点,告诉他这有一条、那有一条。年轻的姑娘埋着头在河面上寻觅,当她偶然抬起头捋一捋汗湿了的头发时,撞入眼帘的却是那个赤裸裸的老汉,她似乎猛地愣了一下,接着就转过身往别处而去,嘴角却抿出一丝令人不易发觉的笑。一条灰白的狗在河滩上看着主人脱下的衣服,却发现了漂到河滩边的一条鱼,它冲着河中主人的方向吠了几声,张开嘴将鱼叼到主人的衣服边上,依旧忠诚地守着。

  第二天,家家户户的厨房里都飘出一阵煎鱼的香味,有几家门口的晾衣竿上,还晒出了剖开了肚子一条条大大小小的鱼儿,鱼肚皮中间都以竹篾撑开着,将鱼晒成干以备以后有客人时用辣椒炒来待客。

  我们集体户的这些男知青们,当天晚上就将捞来的鱼煎煮了一锅,当夜宵吃了。用药捞的鱼到底不好吃,有一股药味,虽不重,但仍影响鱼的口味。第二天,还剩的鱼就没人愿吃了,也没有人去洗去晒,慢慢发臭了,就倒掉了。但那夏夜河中捞鱼的情景总记在我的心里,难以忘怀。凡俗人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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